我在红楼修文物_第52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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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52节 (第1/3页)

    ??谁料到这话一问,对方当即“嘤嘤”地哭起来,石咏拍着后脑大悔——他这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。西施既然寻范蠡一直寻到现在,明显是灭吴之后两人再没相见。

    ??可是他却将新认下的“夷光姐”给惹哭了。

    ??西施这一哭,似乎无休无止,虽然只是吞声饮泣,可听得出其中蕴着无限伤心,随历经千年,却分毫未减,更因为有石咏这样一个倾听者在旁,她便更不再控制,而是尽情宣泄。

    ??这下子石咏更是手足无措,要安慰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起,只能在一旁期期艾艾地说:“夷光姐……”

    ??他站在西施这一边,心里自然对范蠡十分不爽:复国就复国,复国还非得拉着旁人,关键这个“旁人”还是自己的恋人——这些古代的男人啊,一点儿都不懂得珍惜这么珍贵的感情……

    ??可这时候西施像是猜透了石咏的心思,轻轻抽噎着道:“不怪他,不怪范郎……”

    ??“……又能怪谁?”

    ??西施的话音未落,声音忽然转为冷厉尖锐,甚至能听出一点点苍凉,与刚才那样天真而痴情的“西施”,几乎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??“夷光姐?”

    ??石咏惊讶地问。

    ??“‘夷光’这小字也是你能叫得的?”那个声音毫不客气,直接了当地斥道。

    ??石咏讪讪地伸手摸了摸后脑,他知道现在面对的是谁了。

    ??虽然昨天西施自陈,西施郑旦原本是一个人,可是这一个人,竟具备明显的两种人格。

    ??“郑……郑旦姐!”石咏连忙改口,他心里大致有数,管凶的这个人格叫“郑旦”,柔的这个人格叫“夷光”。

    ??“你这小子,还真是自来熟,见人都叫‘姐’!”郑旦毫不客气地斥道,“算了,不和你多计较,看在你费心帮我的份儿上,让你叫声‘姐’算了。”

    ??“那……范蠡之事,您还问么?”石咏小声地问。

    ??“范大夫关我什么事?”郑旦寒声缓缓回答,“那个人,心中只有复国二字,将越国上下都当做他手里的工具。只可惜,身在局中,他也看不清,其实他自己,何尝不是勾践手中的一柄刀而已?”

    ??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
    ??石咏暗暗地想:这话说得好生犀利,原来郑旦竟是这样一副敏锐冷厉的心性,又看得透彻,难怪身在敌国王宫之中,能够周旋数年,游刃有余。像西施那样天真温柔,男人们自然都爱;可只有像郑旦这样顽强而清醒,才能自保。

    ??“你呢?”石咏话音刚落,郑旦再次咄咄逼人地开口,“你怎么看待那些事?难道……你也认为我是红颜祸水,惑乱君心,是以色灭国之人,合该沉江么?”

    ??“不不不……”

    ??石咏听着郑旦的话,心内有些沉痛:西施结局成迷,但听郑旦这么说,十之有九,是后来被迫沉江了。

    ??绝代美人,忍辱负重,入吴宫承欢,最后却被责为“红颜祸水”,功成之后却被沉江。这何其不公?

    ??想到这儿,石咏心中生出义愤,他记起小时候背过的一首唐诗:“家国兴亡自有时,吴人何苦怨西施。西施若解倾吴国,越国亡来又是谁?”

    ??如果西施是吴国灭亡的罪魁祸首,那后来,又是谁让越国亡了的呢?

    ??对面郑旦听了石咏这首诗,却突然兴奋起来,对石咏颇有些另眼相看:“你这小子,竟然也有几分见识,知道些好歹!”

    ??这郑旦,虽说快人快语,说话一针见血,不留情面,可胜在性子爽快,倒是与武皇的脾气稍许有那么一点儿相像。

    ??石咏一面与郑旦偶尔闲聊上几句,一面取出他从造办处带回的工具,准备将这一片巴掌大小的云纹帛纱继续修复。

    ??他从造办处带回的工具,类似绣花用的竹绷子,呈长方形,大小可以随意调整,用途则是将布幅固定,便于操作。

    ??石咏此前将这幅轻纱之中后人织补的部分完全去除,只余最古老的一部分。这一部分保存完好,织品坚韧,但美中不足的地方则是边缘都是裂口与线头,另外云纹最下部有一处小小的破损。

    ??结合在现代了解到的古代纺织品修补技术,石咏最终还是决定,用丝线衔接绣补法将破损与开裂部分补全。选用这种技术的同时,石咏依旧选用同类织物衬在底面进行衬补。毕竟前辈说过,法无定法,一切视文物的具体情况而定。

    ??然而石咏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文物修复过程,他一面修复,“文物”还一面开口给他指点,告诉他织物的经线纬线都是什么线,是怎么织的,何处当密,何处当疏……

    ??郑旦还真是个健谈之“人”,不仅指点石咏如何修复“自己”,还将过往经历一一告诉石咏。

    ??原来,郑旦的这个人格,在吴国灭亡之后,便一直附在她曾经浣过的轻纱上,数千年来世事变幻,沉沉浮浮,而这轻纱则缝缝补补,辗转流传,她却一直心中有数,见识了人间各种世情冷暖,心性早已磨砺得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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